生命的價值【導演的話】
文/吳耀東 導演(紀實影像)
拍紀錄片約莫20年,年輕時候,我總是覺得攝影機拿在手上像武器,身為紀錄者闖進一個個令人訝異的生命,帶走了他人生命裡的某些,成就了自己,就像「攝影機是不祥的,它將帶走你的靈魂帶來詛咒」。我總是這樣想著。
3月中旬來到台中,天氣比想像炎熱許多,風鈴木盛開,一片金黃花海,當初答應拍攝是因為我好久沒來這裡工作了,台中對我而言,在過去有一種特殊的情感。趁著連續工作的行程,我可以在這待一陣子。在基金會的協調安排下,每天行程滿滿,顧不得悠哉慢活,只能每天加緊腳步,所幸基金會貼心規劃,甚至派出兩位辦公室同仁隨行拍攝,一路幫助我們解決了不少問題!過程中,自認鐵石心腸的我,也被親眼所及許多事件感動。這當中「瑪利亞社會福利基金會」所作做的服務,當然不用我贅述。
事實上,透過基金會的安排,我早在正式拍攝前見過莊醫師,那天是在他位於「愛心家園」的辦公室,在這棟龐雜繁瑣卻又分工細膩的超級大樓裡,我們在他小小樸素的辦公室第一次見面,一如先前聽到的形容,是個滿臉笑容、和譪可親的長者,我們大部分時間用台語交談,談個案的故事也談他的日常生活,結束拜訪,兩件事情讓我印象深刻,這位溫暖謙遜的長者,在聊到與服務對象間的情感及心路歷程,總不願意多講而只是哈哈大笑帶過。另一件事,看似嚴謹的性格下,其實也會顯露童真頑皮的一面。所以在接下來拍攝相處過程中,我不斷看見他的笑容。
相較「愛心家園」位於柳川東路上的「啟智學園」,作為極重多障者的教養所,這裡顯得狹小老舊,初到時有一種時間靜止的蒼白哀傷,這也是我這次拍攝最震撼最有感的地方,我在這渡過了幾天,從上午喧嘩熱鬧開場、歷經手忙腳亂的中午餵食、突然掉進一片靜懿的午休時光、然後隨著起床音樂這裡再度成為一片戰場。我在二樓看見一個個坐在輪椅上學齡前小朋友,也在一樓看見20年後的他們,兩層樓透天宅院,隔著圍牆隱身大馬路旁,艷陽下風鈴木怒放金黃,教室裡的他們,帶著強韌的生命,大聲吶喊,好像準備隨時從輪椅上彈射出發!
老天爺讓某些人有契機摸到攝影機,是為了賦予他們神聖使命,促成生命裡的和解,這樣的神聖感、神諭性,讓影片關乎的是人的生命、靈魂本質,我很幸運的認識了莊醫師及瑪利亞師生,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人最基本的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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